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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稻花香

    2025年08月19日

    王本璽/口述 王錦遠/整理

    槐花雪落在斑駁的門環(huán)上時,我叩開了王本璽老人的院門。灶臺上鐵鍋正咕嘟作響,雪白的米粒在沸水中翻滾,老人往新出鍋的大米粥里拌了勺豬油,油香混著米香撲面而來。這股香氣似乎觸動了他的回憶,他望著熱氣氤氳的碗,緩緩開了口。

    荒灘上來了穿藍布的兵

    俺們鄒家疃村北的荒灘,早年是片堿洼子。春天泛白堿,夏天長蘆葦,秋天割草人踩出的小道,一到冬天就被大雪埋得嚴嚴實實。1965年開春,海風吹化了殘雪,我爹扛著锨去灘上拾糞,回來后滿臉驚訝地說,看見一伙穿著海軍藍布服裝的人,拿著鐵架子在荒草甸子上比劃。

    沒幾天,田政委帶著宋場長、趙會計住進了俺家西屋。我娘二話不說,把陪嫁的藍粗布被子抱給他們。趙會計操著一口濃重的江西話,連忙擺手:“大嫂,咱們在朝鮮戰(zhàn)場睡過坑道,這熱乎炕頭可是享福嘍!”他褲腳沾著草籽,把軍用搪瓷缸子往柜上一放,那自然的模樣,就跟在自己家似的。

    緊接著,一百多號穿著藍軍服的兵來到村里,他們扛著“向荒灘要糧”的紅旗,氣勢十足。當時沒地方住,鄉(xiāng)親們紛紛騰廂房、挪灶臺。東門二大爺把三間北屋讓給測繪班,自己蜷在草棚里,南屋三嬸把新媳婦的紅被子抱給女衛(wèi)生員。夜里,戰(zhàn)士們借著火油燈,細心地給老鄉(xiāng)編簍編筐,刺刀靠在門框上,槍托磨得發(fā)亮,和俺們的鋤頭把兒一樣,透著股親切勁兒。

    那年秋后,推土機“突突突”開進荒灘,黑黢黢的泥塊翻上來,帶著海蠣子殼的腥氣。我蹲在土堆上看熱鬧,看見幾個南方兵光著腳丫子在泥里走,腳板底的老繭比俺們的還厚。趙會計蹲下來,笑著對我說:“明年這兒能長出白米飯,比地瓜干甜十倍。”我不信,還摳了塊堿土放嘴里,澀得直咧嘴。哪能想到,這話在來年春天就應驗了。

    堿洼子里插稻秧

    1966年春耕,部隊在灘上開出五百多畝水田。我爹被喊去幫忙平地,回來后直咂舌:“那些兵娃子真能吃苦,泡在水里整宿整宿地插秧,腰都不直一下?!蔽彝低蹬苋タ?,水田里漂著一片藍布衫,戰(zhàn)士們弓著背,左手攥秧苗,右手分秧根,“唰唰唰”幾下就是一壟,速度比我娘納鞋底還快。

    缺水是個大難題。部隊先是引河水,后來又從龍泉水庫引水。先將水庫的水放到河里,再在河里筑大壩。我跟著送水的隊伍去看大壩,只見戰(zhàn)士們光著膀子搬石頭,趙會計的軍裝被汗水浸得靛藍發(fā)亮,就像是從鹽堿灘里撈出來的半截帆布。

    大壩合龍那天,閘門一開,清水“嘩嘩”往渠道里涌。戰(zhàn)士們和鄉(xiāng)親們趴在渠沿上喝水,有人笑著說:“這水帶甜味,是稻花的根扎進咱灘涂里了?!鼻锸諘r,曬谷場成了金沙灘,十多萬公斤稻谷堆成小山。戰(zhàn)士們用稻稈扎糧倉,一圈圈往上碼,像搭積木似的。

    部隊的“肥田粉”更是稀罕物。有一回,俺家菜園子的白菜發(fā)蔫,趙會計往我手里塞了半袋白粉末:“拌在糞里,比草木灰強百倍?!蔽艺兆隽?,秋后白菜長得比水桶還粗。二大爺摸著菜幫子,驚嘆道:“你家是不是得了仙家種子?”我娘只是笑,沒敢說這是解放軍給的“寶貝”。

    曬谷場上的電影夜

    部隊每周六放電影,是俺們最盼的日子。曬谷場中間支起白布,戰(zhàn)士們坐前排,鄉(xiāng)親們提著板凳往后擠,鄰村的人走二十里路也要來。汽油燈“噗”地亮起來,我看見放映員小陳往機器里卷膠片,膠片邊齒“嗒嗒”響,比過年的鞭炮還讓人激動。

    放《地雷戰(zhàn)》時,演到民兵埋雷,后排我本家的三大爺突然站起來:“咱村東河溝也能挖這樣的坑!”惹得全場哄笑。

    軍民互助是常事。麥收遇大雨,部隊吹著集合號就往俺村麥田跑,藍軍裝在金黃的麥浪里穿梭,比俺們自家人割得還快;插秧時,村里的大姑娘、小媳婦也去水田幫忙,雖說手速趕不上南方兵,但笑聲能把水田里的青蛙嚇跑。

    過年最熱鬧。部隊給鄉(xiāng)親們送來了大米和面粉。俺們村殺了兩頭大肥豬,抬進軍營,戰(zhàn)士們敲鑼打鼓地迎,炊事班蒸的年糕摞成塔,紅糖香味能飄出二里地。趙會計把村里幾個小孩叫到伙房,一人分了塊午餐肉罐頭,油汪汪的,我在心里想:這大概就是城里人的日子吧?

    稻田里的“傳家寶”

    1978年夏天,部隊要撤走的消息傳開了。村里不少人蹲在營房前的楊樹下,看著戰(zhàn)士們拆測繪儀器。田政委來我家道別,我娘把新納的千層底塞進他的挎包:“帶上,走山路不硌腳。”趙會計摸著俺家地窖的地瓜說:“回去要是想這味兒,給你們發(fā)電報?!?/p>

    其實早在部隊開來的第二年,俺村就跟著部隊學起了種水稻,第一年畝產(chǎn)就有七百多斤,打谷場上堆的稻谷一點也不比部隊里的少。分新米那天,我娘蒸了第一鍋白米飯,先盛一碗擺在灶王爺前:“這輩子頭回吃細糧,多謝老天爺派來的解放軍。”村里還有人挑著米去威海賣,五毛錢一斤,城里人搶著買。可部隊撤走后,俺村的稻田漸漸變了模樣,種著種著,就不是那個味了。

    有一年,我爹蹲在門檻上抽煙,望著遠處的攔河壩,長嘆一聲:“部隊在時,上游村不敢截水,這壩攔住的不只是水,是咱和子弟兵的心啊?!焙髞頉]了部隊協(xié)調(diào),水庫放水要收錢,上游村修了小壩截流,俺們的水渠漸漸干了,村里的稻田又長回了荒草。

    去年清明,外孫從外地回來,帶了袋東北大米。我抓了把米在手里搓,顆粒雖大,卻沒當年稻米的香味。我打開床頭柜,拿出個鐵皮盒,里面是我偷偷藏了五十多年的稻種——雖說發(fā)黑了,卻還能想起趙會計說的“稈子硬,穗子沉”。

    前天叔弟來俺家串門:“老哥,你說當年部隊咋就舍得把好種子給咱?”我笑著說:“他們哪是給種子,是把心埋在咱灘涂里了。你看那攔河壩,水閘早銹了,可軍民情分就跟這稻香味似的,越久越濃?!?